橘笙

【典芬】删除他在你心里的记忆（一）

提诺视角：

    今天是最后一天了，和瑞桑在一起的最后一天。

    我走进厨房，瑞桑果然在煮饭。身上系着圣诞节我送他的粉色小围裙。怎么说呢......和他平日冷峻严肃的样子有些违和。

哈哈哈，好人妻啊，哈哈......哈....哈。

哈。

以后，瑞桑会做晚餐给谁吃呢。

被他惯着、宠着的人又会是谁。

上帝，愿那个人比我好。我笨手笨脚，什么都不会，闯了祸还需要瑞桑出面摆平。

瑞桑，你干嘛要养我这个废物怎么多年。

 

上周。伊万的宅邸。

「放过瑞桑。」

「你觉得，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判。」

「我可以把我的的国土全部......」

「亲爱的提诺！我差你那点弹丸之地吗。你怎么就不明白呢，我真正想要的。」

「是什么？」

「你啊。」

 

「快离开，油烟很呛。」

反应过来的时候，已经被瑞桑推了出去。他把我安置在沙发上，随手往我怀里塞了一只毛毛熊。

明明是很日常的举动，泪水却盈满了眼眶。

一切的一切，再不会有了。他的温柔，他的好，他温暖的胸膛，他只对自己露出的笑......

我拽住他的衣角。

「别闹，菜要糊了。」

我依然不想松手。

他无奈地叹了一声，俯下身，在我额上轻轻落下一吻。

「马上就能开饭了，乖。」

他回了厨房。

转身一瞬间，泪水不争气地滴下来。和瑞桑在一起之后，他尝试学着说好听的话哄自己开心。对他来说，这是能为自己做的，很大的改变。

很感动。

想说千遍万遍「爱你」都不够，却要被迫分离。

对不起，我受不了看你一身伤口，我受不了看着你那样痛苦。

让我也为你做点什么吧。

「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。」对不起，我食言了。

没有我也要快乐地生活啊。

忘了我吧。

 

我再次进入厨房，瑞桑皱起眉头，想要说什么。

「贝瓦尔德」

我很少叫他的名字，我觉得那样显得疏远。

「我们分手吧。」

瑞桑露出惊讶的神情，眉头却皱的更深了。他推了推眼镜。

「今天可不是愚人节。」

「我认真的。我决定和伊万再一起了。」

天知道我多想扑进他的怀里告诉他我爱他。可我不能那么做。

「而且你太弱了，每次被伊万揍得那么惨。」我不想这么说的！你把我保护地那么好，你最强了。可是要你为我一而再受伤，我不允许。我会心痛。

「你很闷，我已经受够你的脾气了。」你那么温暖，把我哄得那么高兴。

「伊万说他能给我更好的未来。」他说我跟他在一起，他就可以放过你。

 

自始至终，瑞桑一言不发。我害怕。

瑞桑难过的时候，就会点一支烟。像现在这样。

——因为自己不喜欢烟草味道，他一戒就是很多年。

「你爱他么？」

我怎么可能爱他！我突然想冲上去扇他几巴掌，让他相信。我爱你啊我爱你啊，我一生一世爱的都是你啊！

我说：「爱」

我选择了残忍的分手方式，变心。不这样做，瑞桑不会放我走的。他会和伊万决斗。

不是我不相信瑞桑的实力，但他真的会输。

输了，便是死了。

我自私的把瑞桑栓在身边，但我不能再自私地干预他的未来。

为我受伤，不值得。

他值得有更好的人来照顾他。

 

「那我可以走了么？」

我怕下一秒，我就走不了了。泪会留下来，我的伪装顷刻破碎，瑞桑会知道真相。

我多想拥抱他，枕在他坚实、温暖的胸膛，把全世界最好听的情话说给他听。

「你喜欢强者？」他的语气降到了零度以下。

我不禁打了个寒噤。

却还是扬起嘴角，「人之常情。」

 

我觉得自己走的够决绝，其实是我怕了——我在逃避，然而一切，都在关上门那一刻土崩瓦解。

我拼命地奔跑，穿过熟悉的街道，任泪水肆意飞溅。

我不想现在就去找伊万，可我不知道还能跑到哪里。我不敢回头看一眼我们曾经的家，那个充满欢声笑语的爱的小窝。

我怕瑞桑会透过窗户看见我的泪水.....

对那么爱自己的瑞桑做出那种事，怎么还敢厚颜无耻地觉得他还能多看自己一眼呢。

我抹掉晕开的眼泪。

祝你幸福，瑞桑。

我爱你，我的旦那。

 

 

 

贝瓦尔德视角：

这几天提诺有点反常。他似乎总是心神不定。就连我碰他一下也会露出极惊恐的神情。

明明已经对着镜子练习过让面目表情柔和一些的。还是吓到他了吗？

出于道歉的心态，也对他的消瘦实在看不下去了，我打算晚餐做点好吃的给他。

嗯？鳕鱼已经吃完了么？应该多买一点的。

或许还会有别的鱼可以代替一下.....

扒拉了半天，只找到几条上次提诺从芬兰老家带回来的，不知道名字的鱼。

味道挺好，只是......

算了。

今天还是不做鱼了。

 

提诺忽然出现在门口。

尽管已经打开了油烟机，但厨房还是挺呛人的。

我把他赶出去。

本想让他看会电视打发时间的，但这个点也没什么好看的内容。索性把沙发上的毛毛熊放在他怀里。

偷偷瞥一眼......

提诺抱着熊的样子......

好......好可爱.....///

感觉身上一紧——提诺扯住了我的衣角。

他很少会故意撒娇，但总是不自知自己有时候无意中的行为会对一个正常男人，尤其是深爱他的正常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。我感觉小腹有火在灼烧。

「别闹，菜要糊了。」

吃完饭后把你干到下不了床。

我在心中扯出一个极其恶劣的笑容。

但他还是没有松手。

心中隐隐觉得不对劲，却不知所措。

他也不说话。

是不舒服吗？盯着他的眼，紫色的眸子像是有水汽的样子。

心中一动，情不自禁吻上他的额角。

「马上就能开饭了，乖。」

怕油烟飘散到客厅，我关上厨房的门。等一会再问问他究竟怎么了。

 

过了不一会儿，小家伙又进来了。我有些无奈。

「贝瓦尔德」

同居之后他习惯叫我瑞桑，有时候我也强迫他喊我声「旦那」。却只是很少叫我的名字。

然后，那张漂亮的小嘴吐出一句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听到的话。

「我们分手吧。」

我不能相信，也不敢相信。明明......明明前几分钟还拽着我的衣服不让我走不是吗，他在说什么？

我低头看看衣角，衣褶还完完整整地存留在那里。

开玩笑么。

但是残忍的提诺，把我最后一丝希翼也打破了。

「我是认真的。我决定和伊万在一起了，我已经不喜欢你了。」

伊万？他？

提诺说过，他恨他。

他说过，他要把他碎尸万段。

我感到愤怒，一种被骗的感觉在叫嚣。

我觉得，好像是被背叛了。

「你很闷，我已经受够了。」

巨大的悲愤洪水般涌动，我快要站不稳了。

很难相信我的火气来的这么快，连点过渡都没有。

电视剧里面对自己喜欢的人的背叛还说什么「祝你幸福」之类的屁话，纯他妈在扯淡！

怎么可能！怎么可能会做到！那分明口是心非。

占有欲是可怕的，我想把提诺打昏绑起来，藏到深林里，不让他被任何人发现。他还是我的提诺，我还是他的旦那。

「而且你太弱了，每次被伊万揍得那么惨。」

这句话像一颗烙铁，这颗烧得通红的烙铁，直刺刺地落在我的心上。

「嗤」地，冒出带着血腥味的青烟。

「伊万说他能给我更好的未来。」

突然就没有那么愤怒了。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。我头一次生生体会到那种火被冰水浇灭的感觉。只是心沉重了下来。

提诺这么做也无错。的确，我很弱，我还没有钱。

我最多只能在地摊上买些小东西哄哄他。看到他开心的脸，我在感动之余还很是心酸......在芬兰，他是养尊处优的少爷的。不远万里跟我跑到瑞典来陪我受苦......可我难道真的有好好回报他么？

忍耐到了极限，也是很正常的事情。

他跟了我这么多年，吃尽了苦却一无所有。

我几乎可以说是白白占着他的身子，他的心。我浪费了他的年华。

这么多年了啊。

 

但伊万不同。他有钱财大把，有权利，有力量。可以好好保护提诺。

每次提诺到战场上为我包扎伤口，伊万明亮的眼眸明显黯淡下来，站在阴影里偷偷瞥向提诺的时候，我就知道，他是喜欢提诺的。那种眼神，骗不了人，我曾经也是这样注视提诺的。

他爱提诺未必比我爱他的少。

我又凭什么、再伤害提诺一次呢？

我忽然有些理解电视剧里的角色了。

甚至有点感同身受。

提诺幸福了，比什么都重要。只是，心有点疼。

「你爱他么？」我在说什么！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!

但是内心，还是可耻地期待着。

「爱。」

意料之内的答案。却让我模糊了眼。

「那我可以走了么？」

提诺，你还真是，连片刻喘息的时间都不肯给我。

「你喜欢强者？」

我不知道我想表达什么，我只是想随便说点什么。

让我再听听他的声音。

让他在我身边留一秒。

我哭了吗？

没有。

他终究还是走了。

毫不留情。

泪水如洪，淹没他离去的背影。他迫不及待地、跑向伊万家里的背影。

提诺，我做不到。

没有你，我做不到。

我做不到坚强，

我从来就不坚强。

我后悔了提诺，留下来好不好。

——我再不惹你生气。

——我说爱你给你听。

——我听从你的一切。

——我愿意养你一辈子。

——所以，别走。

——求你，提诺，别走。

 

那人儿离我越来越远，最终消失在拐角。

我忽然觉得一切是梦，那么虚幻，那么不真实。

十分钟前，提诺还在沙发上，现在那里却空无一人。

梦总是会醒的，我想。一觉醒来提诺还在我怀里，轻声呓语，或者是娇嗔唤我。

是梦。

我躺在空落落的床上，竟然真的睡着了。